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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第200节

    那是属于饿极了的动物才有的眼神。

    ——在遇到他们一行人之前,它已经有整整二十年,未吃过一口人肉了。

    一路有惊无险,即使风暴也未损坏过的灵舟,竟然被那巨蛟撞得摇晃不已,甚至船身都深深地凹进去一块!

    最可怕的是,那巨蛟的唾液仿佛具有腐蚀能力,滴落在船身和甲板上,发出可怖的“刺啦”声响,腐蚀出一个可怖的圆环。

    “不能这样下去,”江宴秋腾地起身,“船会进水沉底的!”

    下一秒,那巨蛟又是疯狂地撞击过来,那天崩地裂的一下带来排山倒海的海啸,简直能媲美化神初期修士全力的一击!

    几道剑光同时亮起,凤鸣一马当先,无比强悍地瞄准那巨蛟的骨架。

    轰——令人牙酸的骨头脱位的声音响起,巨蛟痛极,癫狂地左右摆尾,掀起的余波都能将小舟带翻!

    所有人都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边极力维持船身的平衡,一边毫不犹豫地将全力以赴的攻击向那巨蛟甩去。

    ——他们彼此都深知,狭路相逢,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虽然巨蛟有接近化神初期的修为,但昆仑这边也都是以一当百、悍不畏勇的人杰,在修为落下风的情形下,依然靠着出众的战斗经验和无与伦比的配合一点点占据了上风,竟然渐渐压了巨蛟一头。

    露出半边骨架的黑色巨蛟吃痛不已地咆哮,饥饿混杂着愤怒,灼烧着它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

    ……区区人类,区区低贱的人类!

    它今天,难道要败于这些低贱如蝼蚁的人类之手吗!

    空荡荡的眼球中,红光乍起。

    下一秒,它对准小舟,吐出漆黑的火焰。

    颠倒的视线中,人和船一起被抛至高高的天空。

    使出全力一击的巨蛟虚弱又狂妄地笑着,骨架上那点仅存的血肉也所剩无几。

    ……但是没关系,它会一口吞下这些人。

    这些充满灵气的血肉会成为它的养料,帮它夺回修为,重新长出完好的肉身!

    它张开血盆大口,又一道红黑不详的火球已在酝酿,蓄势待发。

    江宴秋一咬牙,在令人不适的急速下坠感中,毫不犹豫地掏出了判官笔。

    虽然比他设想得要早动用这件逃生的保底武器……但是此时正是不得不用的时候!

    失去灵舟,他们在这死沉死沉的海水上根本漂浮不起来,到时候与这恶蛟酣战恐怕会更加麻烦!更不用提,海面下恐怕还有更多虎视眈眈的“东西”阴恻恻地等着他们,坐等他们两败俱伤,黄雀在后!

    他的识海飞快估算好被抛至半空中的众人和罗刹海尽头陆地的距离,散发着强烈灵光的“门字诀”即将成形!在这昏暗一天的天地如同一盏微弱的灵灯,无比醒目!

    其他人努力稳住身形,各自寻找落下后不至于沉底的方法,大声道:“江师弟,不用顾及我们!我们自己会想办法!”

    然而那巨蛟又岂是吃素的?!

    就等着他们落下后毫无防备的那一秒,逐个击破!

    江宴秋咬牙,大声道:“我不要紧——可能有点晕,做好心理准备!”

    突然。

    一只苍白冰凉、骨节袖长的手,轻而易举地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人在半空中也如履平地,姿态轻松地从已经变形分解的船尾中站起身走出来。

    那总是乖张欠揍的语气难得温和,挑眉道:“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至于现在,就先节省点灵力吧。”

    浩瀚磅礴,仿佛能碾压一切的剑意从天而降。

    巨蛟睁大空荡荡的瞳孔,直到死到临头,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那群蝼蚁一般低贱的人类中,会有人拥有连它都肝胆俱裂、仿若同源般的恐怖威力。

    下一秒,它巨大的骨架身躯被足以照亮这一方天地的剑光笼罩,众人直直坠落到漆黑的海水中。!

    第140章

    “咳咳咳咳——!”

    江宴秋疯狂咳嗽起来,道袍被海水湿透,沉重又黏腻地贴在身上。

    好不容易将肺里带着腥味的海水全都咳出去,他才缓过来些。

    甩甩头,掐了个燃火诀将衣服烤干,江宴秋这才缓过来些,抬起头四下注视周围的景色。

    岸边是漆黑的礁石,一直延伸到罗刹海的深处,再往里,是遮天蔽日般的丛林。那些树木有别于他曾经见过的任何物种,树干扭曲虬结,奇形怪状,泛着森森的阴气;土地似是曾被一场连绵不绝的滔天大火灼烧过一般,龟裂成焦褐色,还覆着一层灰烬。

    江宴秋醒来时,就躺在礁石与丛林相接的中间地带,除他以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他想起来了……失去意识前,他们正在同一头巨蛟作战,当时他本想用判官笔将众人转移到岸上,却被郁含朝拦下,寒霜出鞘,再后来的记忆便模糊不清了……

    江宴秋微皱起眉,看样子,其他人都被海浪冲散了。

    那个供他们几人通讯用的传音入密的法阵似乎也失效了,除了海浪拍击礁石和树叶微微摩挲的声音,再无任何动静传来。

    但剑尊呢?从他出手前淡定从容的样子来看,那巨蛟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怎么他也不见了?

    但现在,干等也不是办法。

    他在方才醒来的地方留下记号,若是相识之人,一定能认出他先前来过此地,就准备穿过那密林看看。

    密林之后,应该就是古鹿鸣所在之地。

    他抬头,向远处望去。

    透过遮天蔽日、鬼气森森的枝叶,能看到极远之处,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山体,仿佛火山遗址一般,但喷涌出的却不是炽热的岩浆……而是浓郁到宛若实质的魔气。

    那魔气中勾杂着无数嘶吼的怨魂,似有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在嘶吼。喷涌上升的黑色洪流是在太过巨大了,乃至于像是一座连接着天与地的立柱。在天空的尽头,不见日光,不见星月,唯有稀释了无数倍的,如同黑雾一般源源不断、翻滚而来的魔气。

    江宴秋满是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终于明白,南澜秘境之中,那些嗜血的灰雾从何而来了。

    ——原来是镜湖真人从这里带出去的。

    原来他当年,也来过这个地方。

    他收回视线,向着密林迈出脚步。

    有残存不全、语焉不详的古籍记载过,鹿鸣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是个繁荣又富足的国度。

    那时候踏入仙途的心法还未被世家和宗门垄断,这里的灵力无比充沛,所有人都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踏上修仙之路。

    这里没有凡人和修真者的区别,因为所有人都能修仙,所有修士都是这座人间仙国的居民;也没有修为和门第的偏见,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罪孽,没有灾祸,那是真正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大同。大陆之上,无数人将这里视为心中的理想乡,不远万里前来朝拜。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千年,不夜天的灯火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

    但没有任何人能料到,灾祸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天魔,竟然在鹿鸣的地底觉醒了。

    对于修士而言,“天魔”好像只是个意象化的概念,那是恐怖、灾祸、劫难的化身,代表末日的降临和压倒一切的邪异,但事实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真正亲眼目睹过天魔降临。

    天魔其实不是一个“人”或“魔”,它是天下最纯粹、最污秽、最极致的魔气的集合体,是一座顶天立地的黑色巨人,它所到之处,炽热的岩浆、狂乱的瘟疫和地狱的阎火会席卷一切,吞噬一切生命,大陆将陷入永眠的寂静,等待下一个重启的轮回。

    当它从地底苏醒时,鹿鸣陷入了被黑暗笼罩的永夜。

    御剑飞行的修真者像被折断双翼的鸟儿一样坠落,以粉身碎骨的血肉之躯回归大地;浓郁如黑雾的魔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血肉转瞬间被吞噬,只剩空荡荡的骨架;喷发的岩浆淹没了一切华美的宫殿,白玉化为灰碳。

    他们怨恨、恐惧、措手不及,不明白上苍为何要降下这样的天罚,轻而易举地收回曾经赋予的一切。于是他们死后,也生生世世被困在初生的冥河之中,化为最初的怨魂。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无数乘虚境、化神境的大能和强者,耗尽毕生修为,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将天魔封印在冥河底,至此,才避免灾祸进一步蔓延扩大。

    但曾经无比繁荣昌盛的鹿鸣古国,却是彻底沦为魔气和怨气丛生的焦土,再无生灵踏足。

    而且,封印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年变得虚弱,唯有一代代人以身为阵,不断加固,才能护佑一方太平。

    ——就像曾经,江润、宣荣、王常莹……他们做得那样。

    密林掩映间,黑绿色的树枝仿若无骨一般深深垂下。

    江宴秋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这些植物,也给人很不舒服的错觉。

    好像它们也拥有神智,躯干上长满眼睛,一直在暗中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他一样。

    眼下还是找到伍柳齐和其他人为最优先,哪怕这些诡异的植物很大可能不怀好意,江宴秋也没空理会。

    哗啦——是什么东西轻巧地落在植物上,带起一阵树叶摩挲的林涛声。

    江宴秋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拇指却已暗中搭在凤鸣的剑柄上,虽是能拔剑出鞘。

    那东西似乎跳跃了一下。

    声音更近了。

    就在默默听音辨位,凤鸣即将出鞘的下一秒。

    江宴秋终于看清了拿东西的样貌。

    ——似猫似虎似兔似猴,硬毛间阴有黑气,猩红的瞳孔,尖利的牙齿,奇丑不已的长相。只是这一次,没有咆哮挣扎,而是用一种无比冰冷的眼神凝视着来人。

    竟然是烛阴狲!

    怪不得他们的血肉能吸引魔物,江宴秋心道。

    这天生地长,每丝血肉都由冥河孕育出的玩意儿,对魔物的吸引是致命性的。

    那是它们对回归本源的渴望。

    那烛阴狲的利爪泛着锐利的森森白光,似乎能轻而易举地划破皮肤和肌骨,下一秒,如同离开弓弦的箭刃一般飞速向他袭来!

    江宴秋正要迎战——突然,令他瞠目结舌、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烛阴狲蹬腿在半空飞到一半,一刹那,无数藤条树枝从四面八方涌来!

    噗呲——是锐器穿透血肉的声音。

    层层叠叠的藤条树枝围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像一团黑绿色的巨球一般,将那只烛阴狲严严实实地围住。

    ——原来,它们早就盯上这只浑然不觉的猎物了。

    只是在静静地等待时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