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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东宫 第32节

    马皇后冷哼一声,“你们男人呐,又岂知女郎的心思?”

    赵君齐:“???”

    赵玥心里头暗搓搓高兴,眼角含笑道:“我知道四皇婶的意图。”

    马皇后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奇问:“二郎说来听听。”

    赵玥拿汤匙轻轻搅动碗里的汤羹,笑吟吟道:“借力打力。”

    这话赵君齐听不明白,八卦问:“何为借力打力?”

    赵玥看向他,不答反问:“四皇婶既然容不下那外室同四皇叔闹和离,何故又请大夫去保胎了?”

    赵君齐愣了愣,猜测道:“难不成是要对那妇人不利,让老四鸡飞蛋打,空欢喜一场?”

    赵玥:“……”

    默默地瞅着自家老子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颇觉无奈。

    这不,连马皇后都嫌弃了,“大郎好好动动脑子,那崔氏要与老四和离,若从中作梗让老四空欢喜一场,岂会放任她离府?”

    赵君齐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那她怎么转性变好了?”

    马皇后甩他一记白眼,耐着性子道:“你若是那外室,当初不但救了四郎,且还替他生子,结果却落到一个去母留子的结局,你是否甘心?”

    赵君齐:“这窝囊气谁受得下?”

    赵玥:“我若是那外室,定会在怀着身子时就绞尽脑汁让四皇叔留下来,怎么都得谋个前程才是。”

    赵君齐后知后觉点头,“是这个理。”

    赵玥:“爹仔细想想,四皇叔夫妻俩正闹和离,若那外室从中掺和挑拨离间,两人是不是会越走越远?”

    赵君齐没有说话。

    马皇后赞道:“这便是崔长月的高明之处,她心知老四不会同她和离,便把劲儿使到那外室身上,对她好,让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去谋自己的前程。这样一搅合下来,时长日久老四定会厌烦,闹到最后多半会成全她的体面放人。”

    听了她的解说,赵君齐恍然大悟,忍不住道:“女人心海底针,还能这样使。”

    马皇后:“往后老四的家事大郎就莫要插手去管了,我看长月也不容易。”

    赵君齐点评道:“崔氏有那手腕,想来以后走到哪里都能立足。”

    马皇后:“她有心劲儿,说一不二,行事沉稳冷静,若不是因为无子嗣,倒是个堪称完美的女郎。”

    一家子就崔氏的处境唠了阵儿,赵玥慢条斯理地喝汤,满脑子都是白日里崔氏低头捋袖口时的模样。

    赵君齐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二郎,近些日吏部的考课可有呈上来?”

    赵玥回过神儿,应道:“有。”顿了顿,“爹要看看吗?”

    赵君齐:“明日你拿给我瞧瞧。”

    马皇后打趣道:“怎么,大郎也知道关心关心政务了?”

    赵君齐回道:“吏部考课还是得瞧瞧。”

    接下来父子俩就考课一事讨论了阵子,朝廷里三年一考课,相关官员的升降调任都靠考课评估,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用完饭,在长春宫没坐多久赵玥就回去了。

    桌案上摆放着数十本朝廷官员的政绩考核文书,旁边的木箱里也装了不少,全是吏部呈上来的京官考核。

    赵玥的视线落到那堆文书上,仿佛想起了什么,他兴致勃勃地翻找,桌案上没有,便翻木箱,最后翻了许久,才从里头找到了著作郎冯正的考课政绩。

    他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想到白日里崔氏向马皇后讨人情时的场景,嘴角微微扬起了些许弧度。

    他想,她过不了几天估计就会来讨人情了。

    委实值得期待。

    第25章 指路

    这不, 不出赵玥所料,没过两日镇国公府那边就差人送信,说金氏身体不适。

    崔文熙担心自家老母亲的身体, 命人跟听雪堂的薛嬷嬷打了声招呼,便急赶匆匆回国公府探望。

    哪晓得到了如意堂, 看到金氏好模好样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崔文熙虚惊一场,心下不禁有些气恼, 没好气道:“阿娘往后莫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女儿一路上胡思乱想,都快急哭了。”

    见她满心满眼的担忧, 金氏颇觉窝心,握着她的手道:“我就是想瞧瞧你, 但又怕你不方便。”

    崔文熙:“有什么不方便的?”又道, “你若想我,便差人来知会一声, 我随时都可以回来探望。”

    金氏犹豫了好半晌,才问:“近些日你跟庆王……”

    崔文熙回答道:“貌合神离,冷着呢。”停顿片刻, “我倒喜欢这样冷着,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金氏望着她欲言又止。

    见她似有心事的样子, 崔文熙好奇问:“阿娘这是怎么了,何故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金氏想了想,知道避免不了, 便说道:“二娘回来了, 昨儿回来的。”

    听到妹妹崔文姜回府, 崔文熙高兴道:“她这会儿在何处,我已经有许久没见过她了。”又问,“三郎可曾一起回来?”

    金氏回道:“三郎没回来,就你妹妹一人回来了。”

    崔文熙微微皱眉,还以为崔文姜跟她一样两口子闹了矛盾,当即追问道:“两人吵架她回娘家来了?”

    金氏摇头,“没有,这阵子三郎忙碌,她自个儿回来瞧瞧我。”

    崔文熙这才放下心来。

    崔文姜跟她是一母同胞的妹妹,要比她小四岁,二人打小就感情要好,小时候经常睡一个被窝,手足情谊极深。

    后来出嫁,崔文熙入了庆王府,崔文姜则相中了榜眼冯正。

    那冯正还是崔文姜榜下捉婿捉来的,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夫君。

    原本冯家与崔家门不当户不对,但架不住崔文姜自己喜欢,再加上冯正生得俊,且小有才华,人品尚佳,故而才入了镇国公的眼,这才做主成就这桩好姻缘。

    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底下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这次崔文姜回娘家并未把他们带上,而是扔给公婆照看。

    听到崔文熙回来了,不一会儿崔文姜从长房王氏那边过来。

    姐妹二人一见到对方,崔文熙便笑盈盈打趣道:“我说是哪个贵客,让阿娘装病把我哄回来呢。”

    崔文姜跟她的模样相似,气质却大不相同,没有她的端方贵气,而是书卷气息极浓,通身都是斯文秀气,姐妹俩完全是两种不同教养熏陶出来的人儿。

    见到自家长姐虽在闹和离,但还是那般光鲜靓丽,瞧不见丝毫憔悴焦虑,崔文姜心里头稍稍感到安心,行礼唤了一声阿姐。

    崔文熙朝她招手,“二娘过来。”

    崔文姜款款走上前。

    崔文熙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道:“好像清减了些,是不是冯三郎没给你吃的?”

    崔文姜被逗笑了,自我调侃道:“都开不起锅了。”

    崔文熙撇嘴,“瞧你那点子出息。”

    一家子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姐妹二人许久未见面,提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崔文姜撒娇道:“阿娘最是偏心姐姐了,当年外祖母赠的一对海棠珠花,我看中了,阿娘却偏心把一对儿都给了阿姐,害我哭了许久。”

    金氏“哎哟”一声,辩解道:“你那时候还小,用不上。”

    崔文熙也嫌弃道:“还记着仇呢,当时我不是分了一支给你吗?”

    崔文姜:“那是阿姐看我可怜兮兮才舍给我的。”

    这话把母女逗笑了。

    崔文姜打小就喜爱诗书,心思养得细腻,颇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娇蛮,不似崔文熙肚量大一直被镇国公当正宫主母培养。

    故而许多时候崔文熙都会宠着她,皆因自己是嫡长女,用的东西比这个妹妹要好得多,也得长辈偏疼。

    不过两人到底是一母同胞,得长姐纵容,崔文姜反倒喜欢缠着她。

    午饭后姐妹俩到金玉苑小憩,崔文熙半靠在美人榻上,说道:“我才回来时见阿娘满腹心事,多半是在为你发愁。”

    崔文姜默了默,坐到她旁边道:“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得离京了。”

    崔文熙愣住,好奇问:“因何缘故?”

    崔文姜:“朝廷每三年做一次政绩考核,官员职位的升降或调动全在吏部的考课里。三郎干著作郎已经有好些年了,这回考课要外放到地方上做父母官,五年起始,我得跟着他外放。”

    崔文熙问:“可知外放到何处?”

    崔文姜蹙眉道:“早些时日我曾同父亲说过这事,也亏得有家里头的关系,才把三郎外放的地方改得近了些,目前听说是在乾州的云塘县。”

    崔文熙嫌弃道:“乾州离京畿来回得四五个月了。”

    崔文姜:“已经很不错了,比之前的南阳近得多。”又道,“我同三郎此去乾州,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京的,阿娘心里头不舒坦,阿姐若得空,便多陪陪她。”

    崔文熙沉默,似乎一下子就明白才回来时自家老娘欲言又止的原因了,她试探问:“大哥是工部侍郎,可曾想过法子把三郎外放到京畿的县城里?”

    崔文姜应道:“找吏部使过法子,这才从南阳改到乾州的。”

    崔文熙闭嘴不语,心里头一时不是滋味,过了许久,她才问道:“这事为何不早同我说?”

    崔文姜讷讷道:“我们都很担心你。”又道,“爹虽然严厉,但心里头到底是偏袒阿姐的,知道你在跟庆王闹和离,也不好给你拖后腿,故才不曾提起这茬。”

    崔文熙没有说话。

    崔文姜继续道:“外放到乾州已然不错了,待我夫妻二人在那边安顿妥当,便再寻时机回京探望二老,就是得劳阿姐多加照看着些,妹妹去得才放心。”

    崔文熙正色道:“乾州到底太远,你拖家带口过去,人生地不熟,有什么事家中也无法照应。倘若外放到京畿区域,不仅来回方便,家里头也好多替你们打点着些,总要少吃点苦头。”

    崔文姜沉默了好半晌,才语重心长道:“阿姐,倘若因为三郎的事,而让你同庆王低头,那我宁愿去乾州。

    “婚姻这种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你行事素来稳重,不论做什么选择,都是有理由的。我这个做妹妹的虽然帮不上你的忙,但也不能拖你的后腿,给你添堵。”

    这话令崔文熙窝心,“二娘……”

    崔文姜握住她的手,“昨晚我与爹说起你的事,他虽然唉声叹气的,但心里头到底心疼你,说你若是执意和离,他便随你怎么折腾,大不了往后崔家把你养到老。”

    崔文熙半信半疑,“你莫要哄我。”

    崔文姜:“我哄你作甚?”又道,“咱们爹虽然刻板严厉,却是慈父,只不过有些话他碍着面子不好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