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肯定是疼的,毫无疑问。 能用风霜斩自戕,说明那时候,死比活着还难,只能用出明心道至法风霜斩,求一个一击杀掉自己的法子。 虞知聆回抱他,艰难挤出回答:“……疼。” 她忽然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仿佛又再次看到一望无际的黑暗,一人跪在地上,似死了般沉寂。 有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时,她哑着嗓子开口。 ——我出不去了,如果可以,能为我留盏灯吗? 不知道她看到的记忆里,她在向谁求助,想要一盏灯,是她那时候唯一的心愿。 虞知聆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哽咽:“很黑,很疼,我疼到站不起来,我求人给我一盏灯,可是没人给我,我撑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墨烛我不知道。” “有道声音,它一直在问我,后不后悔,可我到底要后悔什么?” ——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 ——你后悔吗? ——不后悔。 ——你后悔吗? ——我不。 ——你后悔吗? ——不。 无论问多少遍,她给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不后悔,死也不后悔,我永远不后悔。 墨烛抱着她,呼吸越来越急,听她在耳畔哭泣,诉说她的痛苦和压抑的情绪。 “最后,我好像疯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濒死的时候,那道声音又问我。” ——虞知聆,值得吗? 墨烛声音颤抖,问她:“师尊说什么?” 虞知聆摇头:“我没有说话,我好像已经死了。” 是真的死了,死得彻底。 墨烛近乎绝望:“在里面……待了多久?” 虞知聆沉默,眼泪在他的衣裳上擦干,声音低沉:“我不知道,很久很久。” 墨烛感受到自己喉口溢出的血气,心口剧烈抽疼。 一个让他不敢设想的猜测忽然涌出。 虽不知她为何会忽然出现在颖山宗,怎么从魔渊出来的,但她死过一次已成既定,那么曾经,她在魔渊里待了多久才死去的? 在他们怀疑那个假的人,不断去试探却未曾得到结果,无数证据都指向那人便是虞知聆,几个师兄师姐以及挚友们,只能压住心里的疼痛和酸涩,选择尊重“虞知聆”的决定,远离她,给她时间修行飞升。 在被所有人遗忘的时候,真正的她……或许一直在魔渊,拼命想出来,却又只能清醒看着自己被关在里面。 虚妄的黑,分不清白日黑夜和时间流动,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长了,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在崩溃的边缘,求人给自己一盏灯,让她看到一丝光。 无人给她。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心境彻底崩塌,她疯了。 于是她自戕了,用能一击击杀自己的明心道至法,风霜斩。 墨烛抱进她,咽下喉口的血,后悔与心疼绞杀他的心房,心口闷疼,急切朝她道歉:“师尊,对不起,对不起,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他死之前,她绝对不会出事,不会再有人遗忘她。 虞知聆只能抱紧他,抱得再紧一些。 她最终还是收下了逆鳞,这东西摘不下,也无法还给他,逆鳞之力护住她的心脉,她多了一条命。 她躺在墨烛的榻上,墨烛睡在她身侧,这七日似乎没睡过,他的脸色不太好,薄唇毫无血色。 虞知聆刚沐浴过,换了身干净的内衫,墨烛没有盖被子,锦被全裹在她身上,两人之间泾渭分明。 她躺在宽榻里侧,呼吸间都是墨烛身上的香。 虞知聆凑到他的怀里,戳戳墨烛的鼻子,又仰头亲亲他的嘴,心里暖乎乎的,脖颈间挂着的逆鳞滑到她的左心口,她低头看去,那块黑色的鳞片贴在心口处。 他说的十八岁生辰要赠予她的礼物,便是这块逆鳞,腾蛇一族十六成年,到十八岁之时,逆鳞才会完全长好,此后再不会变。 夜色渐浓,到了第二日了。 虞知聆吻了下他的唇,轻声道:“墨烛,生辰快乐。” 少年睁开了眼,与她沉沉对视。 虞知聆触碰上他的侧脸,指腹的薄茧摸索他的脸颊:“生辰快乐,墨烛。” 一根红绳被挂上少年腕间,虞知聆微垂长睫,耐心替他挂好。 “同心结,我亲手编的,我不知该送你什么礼物,想了想,或许这个好些,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那些值钱的东西你似乎也不缺。” “人 间有言,永结同心,这根红绳是我赠你的承诺,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以后也是如此。” 她的衣袖下滑,腕间挂了根和他腕间一模一样的红绳,那根红绳戴在洄青蛇镯一旁,墨红交加,格外好看。 不是什么值钱的礼物,但却比他收到的所有礼物都要珍贵,她送的,是她的真心。 墨烛回应的,是热烈的吻。 将她搂进怀里,轻吻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