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拯救谁而展开的航行（12）洞穴尸偶骑士工厂
第十二章：洞穴·尸偶骑士工厂 2022年6月2日 孤岛火山口内，一个比水位还要高不少的位置，有一个从上方往下看并不是很明显的山洞，就算是用跳水的方式省略掉整个攀岩的过程，在上岸之后要抵达这个奇怪的洞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相较于在水面下那灵活且迅速的身姿，塔可儿在水面上的脚程简直慢得像蜗牛，她顺着山壁上的藤蔓、岩石慢慢往上爬。 「呜哇！」 不过爬到一半便忽然感觉到一股风压，转过头来就看到那伸展开来的机械鹰爪，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她就松手往后躺，皓莉耶德丝轻轻扣住她的双手，奋力搧动翅膀直接将她给带到山洞前方。 「谢谢皓莉耶德丝！」 在得知塔可儿的真实年龄可能早已经破百之后，她那天真可爱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而且……正常人都不免会好奇为何有人可以活这么久？ 凯特西灵注意到山洞旁的山壁上曾被人打过桩，在那一堆植物丛当中摸出了一条被斩断的绳子，不管是铁桩还是绳子看上去都非常新，合理猜测这大概是自制教派的人也注意到这个洞而下来调查过。 绳子的切面虽然已经开花般散开，但用力抓住的话它看起来就会非常平整，这代表这条绳子是被人刻意砍断，而且是一刀就断，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应该是不需要特地把辛辛苦苦拉好的绳子给弄断。 他们现在都知道自制教派的人遇到了什么麻烦，但问题是这裡看起来不太像是能让尸偶自由出入的地方，好手好脚的人想要下来这裡都有难度，更不用说是几乎只会按照本能行动的尸偶。 山洞的内侧是一面看上去历史悠久的砖牆，砖牆的中间有着一个至少有四公尺高、两公尺宽的门框，门框的内侧可以清楚看见相当老旧的机械齿轮。 而那本应该安装在门框上的双开铁门歪斜地倒在地上，本应该和机械连结在一起的门轴很明显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那看上去就像是使用高温熔掉…… 「塔可儿，你有进去过这个地方吗？」 「没有喔！我以前来的时候这个门还没坏，它们是不是装不回去了……」 塔可儿的回答让凯特西灵明白，显然这道门是被自制教派的人破坏的，看着牆壁上那些蛇型浮凋，他完全猜得出来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无聊的理由，去大费周章破坏这个本该跟他们无怨无仇的古蹟。 把提灯点燃并调整至只照明一个方向，左手拿着提灯右手握着机弩架在弯曲的左臂上，唯一有武器的凯特西灵走在最前方。 看着那些古代机械齿轮，凯特西灵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多年的冒险经验还是让他一眼从这些齿轮的特征、排列、规格……看出了这的确是梦治皇朝时代的产物，也就是说这建筑至少也有三千年的历史了。 齿轮上布满鏽蚀的痕迹，皓莉耶德丝用鹰爪把上头的鏽抠了一点下来，只见爪子划过的部位下方露出一种没见过的金属色泽，他们很快就明白这些齿轮只有表层生鏽，说不定它们还是可以正常运作。 「亮亮的！」明明看上去像铜，在火光的照耀下却呈现琥珀般的色泽，这种奇特的金属很快就引起塔可儿的兴趣，一脸恨不得把它们拆下来搬回家的模样。 看皓莉耶德丝似乎也有些好奇，凯特西灵便解说道：「那是征服者金属，一种炼制方法已经失传的合金，它拥有不输钢铁的坚韧度而且有很强的抗鏽蚀性，梦治皇朝时代的遗迹内都很容易发现。」 「感觉梦治皇朝的产物都很耐久。」她的感觉并不是错觉，时至今日德西夫共和国境内仍然有许多城镇，还在使用从梦治皇朝时代就留下来的设施。 「当时的人大概觉得帝国霸业可以永久经营下去，所以在建筑耐久上下了相当大的功夫，如果他们留下来的只有建筑的话，也许这不是什么坏事。」 凯特西灵意有所指，这个曾经庞大得不像话的帝国为了巩固政权无所不用其极，因此梦治皇朝留下的许多文献都是极权者眼裡的圣经，而德西夫共和国至今仍在实施着梦治皇朝时期遗留下来的治民策略。 而这件事情整个大陆上凡是有一点教育水平的人都知道，就是德西夫人不知道，就这个层面上来说梦治皇朝的统治手段确实很有用。 「梦治……那是什么？」塔可儿感到非常困惑，她有点想要加入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但是对于他们现在所说的事情一点概念都没有。 「这个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嗯！」 对塔可儿这个在孤岛上独自生存上百年的人来说，想要了解这些似乎还太早，因此皓莉耶德丝也只是摸摸她的头没有多作说明。 「保持警戒，我闻到血腥味。」 走在最前方的凯特西灵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火光往下一照便发现人的头骨，而更正确一点的说法，那明显是小孩子的头骨，而且脚下只有一颗但是房间的角落裡却堆了一大堆……一大堆的小孩头骨！ 加入野百合冒险团这么多年，其实已经很少有事情能真的让他们感到恐惧，但这堆放到几乎快没地方走路的小孩头骨实在令人不寒而慄。 塔可儿躲在皓莉耶德丝的身后瑟瑟发抖，骷髅头那阴森而空洞的眼窝让她感到非常害怕。 很快凯特西灵就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有一些骷髅头上以及地上明显沾有干固的血迹，这些血迹不断向内部延伸至另一个房间，另一个房间内摆着一个相当巨大的绞肉装置，整个房间的地上都是黑到已经看不清楚是什么的痕迹，已经隐约意识到这裡发生过什么的凯特西灵顿时头皮发麻。 而就在他想回头的时候，忽然有隻手扯着他的衣服和后颈，用无法抗拒的可怕力量将他整个人举起，死命地往那正在运作的绞肉装置裡按，那两条足以把骨头辗成粉的轮轴正在不断向内转动，它能够将所有接触到的生物全都拖进去！ 那不小心掉下去的提灯和箭匣马上就被捲入，在一阵头皮发麻的辗压声和火光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的……」 凯特西灵被迫扔掉手中的机弩，用两隻手撑着绞肉机的边缘不让自己掉入，但从身后抓住他的手却越来越多，他只能紧咬牙根眼睁睁看着那即将夺走性命的机械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千钧一发之际，皓莉耶德丝忽然一跃而起由上至下使出了一个凌厉的踢击，那团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身影在被鹰爪撕破衣服之后，发出了令人耳膜刺痛的非人惨叫，像隻虫子一样顺着牆壁往上爬，眨眼间便消失在所有人视野内。 「刚刚那是什么……」心有馀悸的凯特西灵捡起机弩，虽然失去提灯但还好在一番检查过后发现武器没有受损。 「没有看清楚，但是我有闻到花香。」皓莉耶德丝维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用手上的提灯不断照向天花板，这是她随时准备与敌人搏斗时才会作出的备战姿态。 最-新-地-址-发-布-页: 「刚才那实在不太像是尸偶的行为，和那些尸偶骑士一样，都很诡异。」 从塔可儿的手中接过那点燃的备用提灯，凯特西灵抹去头上的汗水说道：「谢谢你……看来这个地方比原先想像中的还要危险，也许我们该是时候回头了。」 本来这次的调查应该到此为止，但是他们按照原路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有个体型特别高大，全身隐藏在破烂的风帽斗篷之中看不清样貌的身影拿着大盾守在门口，更糟糕的是周遭不知从哪冒出好几个尸偶骑士正在徘徊。 他们的腰上挂着尸偶骑士头颅加上塔可儿会隐形，只要距离不是太近的话这些尸偶应该暂时不会发现，但三人该怎么离开这裡却成了一个大问题。 凯特西灵用手拍了拍安装在机弩下方的箭匣，他目前就只剩下这个箭匣内的二十六支箭，如果都不失误的话勉强可以放倒两个尸偶骑士，配合皓莉耶德丝的身手说不定可以干掉四到五个，但是…… 那个披着风帽斗篷的大傢伙是个问题，凯特西灵从来没有见过体积这么大的尸偶，贸然和这种怪物交手的话很可能会让三人都陷入危机。 「先进去。」 不得已，他们只能退回去再想办法。 在经过那间用来制作绞肉的房间之后，更深处便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洞窟，除了中间有一条人为修筑出来的道路之外，整个洞窟内几乎维持着最原始的样貌。 洞窟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口又一口特殊的石棺，有几口明显被人暴力打开过的石棺内躺着一具看上去体格相当壮硕的干尸，尸体上爬满了尸偶花的茎和花苞，而他们颈骨以上却空无一物…… 凯特西灵和皓莉耶德丝对视一眼，虽然还没有证据，但他们都隐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眼前的这些也许就是尸偶骑士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是这些尸偶被刻意维持在一种特殊的状态进行保存，要让这些尸偶甦醒过来进行活动的话……也许小孩子的头颅是关键，毕竟之前遇到的每一个尸偶他们的脑袋明显都是小孩。 在穿过这个区域后的下一个房间，在房间裡见到的景色则证实了那个让他们感到不安的猜测…… 房间裡摆着一个又一个长方形盆栽，盆栽上则躺着一个又一个刚刚见到的那些尸偶，不同的是他们都被接上了小孩子的脑袋，而且这些孩子的天灵盖上都被插着一颗作用不明的结晶石，更让人感到噁心的是这些培育着尸偶花的土壤裡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尸臭味。 塔可儿站在一个盆栽地边缘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地低垂着头，她再怎么天真也没有天真到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些代表什么，她知道这些孩子的脸庞就是历代的献祭之子，他们全都成了用来制造尸偶骑士的牺牲品。 「如果那天，叔叔没有来救我的话，我是不是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呢？」塔可儿在内心如此问道，眼前的景象让她很害怕，但是比起害怕她更多的则是悲伤。 原来这才是献祭之子的真正使命。 所谓的回到桑普神的身边，到最后就是变成这种怪物吗？ 「这太残忍了。」凯特西灵的手在颤抖，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没事的。」皓莉耶德丝走上前紧紧握住凯特西灵的手，男人那宽厚而粗糙的手心裡正在不断冒汗，小孩子被杀害的景象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而皓莉耶德丝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在 他身边，等待他自己调整过来。 「凯特西灵，没事的！不要害怕！」塔可儿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她歪着头露出了一个天真又灿烂的微笑。 「谢谢，我没事了。」 也许是因为塔可儿本身很像小孩子，也或许是因为她曾经就是献祭之子，她的一个微笑让凯特西灵脱离了被往事紧紧缠住的束缚感。 这一切皓莉耶德丝都看在眼裡，其实这种感情上的微妙变化都让她心裡不是滋味，但同时她也在悄悄打算着什么，也因此并没有时刻提醒眼前的两人得保持安全距离，而是一直选择静观其变。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攀爬声迴盪在洞窟内，一朵看上去特别巨大的尸偶花──不眠兰就在天花板上移动，它忽然坠落在三人进来时的入口处，从花瓣底下伸出四条手臂用力将石门给关上。 顶着那朵不眠兰的是一个有如肉团一般的物体，肉团前前后后共有十几隻手但却没有半双腿，它的正面是十几个小孩的脑袋，他们睁着空洞的眼窝和嘴不断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声…… 从这怪物身上的一道爪痕就能看出，这就是刚才袭击凯特西灵的东西。 「那是什么鬼……」凯特西灵这才忽然明白，为何那些自制教派的人会对这个地方感到这么恐惧，这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会感到恐惧。 显然对方没有打算让他们离开的意思，于是凯特西灵决定先下手为强，扳机一扣便送出一支弩箭准确无误地先拿下一颗脑袋，他知道虽然破坏脑袋没办法让尸偶致死，但至少可以瘫痪他们的感知和一定的行动力。 「你先躲好。」 「嗯！你们要小心喔！」 皓莉耶德丝在提醒完塔可儿之后，忽然一跃而起躲过了这怪物近乎疯狂地抓握，而这傢伙似乎不会被对手的动作给迷惑，接连伸出去的手虽然都没有抓到人却是紧紧跟在皓莉耶德丝的屁股后方，让她根本就没有发动攻击的机会。 虽然这裡的空间不小但毕竟是室内作战，只要在室内皓莉耶德丝的三阶能力就很难发挥太大的作用。 于是凯特西灵抓准时机接连放箭，为皓莉耶德丝争取落地或攻击的时机，而他在奔袍的过程中也不断留下难以察觉的黏液丝线。 只要有这些黏液丝线存在，即使在这种光线昏暗的死人地方，他就可以轻易掌握对方的动向和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