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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个大了他十岁,但按血缘辈分说却是他晚辈的男人,又说了一句:“我离席之前,曾看到几个……行踪略有诡异的梨园弟子。” 李倓顿时明白过来,心念电转,忽然起身拱手一礼,“谢国师告知,我方才的请求,想来国师已有考量,是我莽撞了。我先行告退,打扰国师歇息万分歉疚,改日再正式登门赔礼。” “建宁王客气了。”苏寂闲抬了抬手,辞色淡淡,稍嫌冷漠,却也是云镜国师一向的态度。 李倓没再多留,取过斗篷披在身上,将兜帽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转身出门,很快便消失在浓重夜色中。 苏寂闲在偏厅里又坐了一会儿,长叹一声,觉得有些疲倦,也没了继续处理事情的心思。 正要起身回卧房时,脑中忽然一沉,眼前有片刻的模糊,让他忍不住晃了晃。 “公子?”陆泠风一把扶住他,手臂紧紧揽着他的腰,目光担忧,“不舒服了么?” “……大概是累了。”苏寂闲解下面具,按了按眉梢,感觉头有点重,眨眼时尤其晕,索性闭上眼,“扶我回去,睡一觉就好。” 陆泠风俯身,一只手臂伸到他膝后,将他抱了起来。 苏寂闲躺在他臂间好似睡着,整个人一动不动,直到陆泠风抱他回到卧室,把他放在床上时,才突然颤了颤,眉头紧紧拧了起来,连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公子?” 他捂着胸口缓缓侧卧,纤瘦的身子微微蜷缩颤抖,“……痛……” 陆泠风一惊,迅速打开床头柜把里头的药瓶取出来,拔开瓶塞倒出一枚纯白药丸,俯身给苏寂闲喂下。 药丸入口即化,苏寂闲疼痛之余只觉得口中弥漫开一股难以言表的苦涩,温温热热的,从舌尖流淌到胸口,一点一点把剧痛压了下去。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剧痛才被完全压下,胸口还有些闷,呼吸逐渐平稳,恢复到以往的轻缓绵长,只有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残留着方才的疼痛。 直到完全恢复平静,他才松开了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轻轻放在床面上。 看他疲倦得仿佛重病初愈的模样,陆泠风反复确定他已经没有大碍之后,又把手套脱去,顺着他的衣服下摆把手伸到他背上摸了摸,感觉他没有出汗后才给他盖上薄毯。 苏寂闲很快睡着,陆泠风坐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走出房间,虚掩上门。 一个灰衣隐卫立刻从房檐下翻了过来,灵活的身影像只鹞子,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宫里传来消息,安禄山在华清池遇刺,受了轻伤,刺客逃出宫,正在抓捕。” “果然啊……青蒿那儿怎样了?” “一切顺利。” “如此便好。先下去吧,公子已经歇下,待明日公子起身我再和他说。” “是。” 隐卫一拱手,窜上屋顶,身影隐匿在夜幕之下。 陆泠风转身回到苏寂闲的卧房,走到床边,把试图爬到苏寂闲怀里的小狐狸拎起来,放到床尾,指尖在它脑门上点了点。 小狐狸仰头看着他,甩甩蓬松的大尾巴,委委屈屈地蜷成一个毛茸茸的雪白狐球,尖尖的脸藏在尾巴里,闭着眼睡觉。 看了看睡得格外沉的苏寂闲,陆泠风俯身在他唇角亲了亲,又走到桌边点燃药香,接着便从暗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签。 那竹签似乎并不是单纯的竹签,至少看着材质和竹子不是很一样,在灯下流转出的光泽更像是什么的牙齿或骨骼。 陆泠风取下左耳的耳钉,在手指里捻了一下,细微的机关启动声无法传出。 黑色的耳钉在竹签上刻划着,刻下浅浅的痕迹,白色线条蜿蜒折叠出不同于中原的文字,不过半个手指那么大的竹签很快便刻上了密密麻麻的字。 刻完之后,陆泠风把耳钉戴回耳垂上,竹签则在白猫的项圈上细细藏好。 白猫端坐在桌上,仰着小脑袋把藏在雪白颈毛里的项圈露出了方便自家主人的动作,被他在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后,才起身跳出窗口,踩着树枝跳上房顶,咻地跑远。 猫都喜欢乱跑,它的行踪并没有惊动到任何人,也没人会猜一只猫跑来跑去有什么目的。 看着白猫的身影消失在此起彼伏的房顶之中,陆泠风轻轻关上窗户,留下一条不算宽的缝隙,这才脱下外衣在床边的软榻上躺下,闭上眼。 跑出国师府的白猫再一次出现是在西市一家酒楼院子里,院子最里头的房门半开着,一个肌肤细腻但不是很白皙的美丽女子在吃着小鱼干,旁边一只黑脸蓝眸猫吃着鱼味点心。 白猫从窗口跳进去,踩着灯柱跳上桌子,对着女子喵了一声。 “诶?球球?”吃着小鱼干的陆织眨眨眼,拽过手帕把手擦干净,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只有猫没有人之后,才把球球抱在怀里。 球球的尾巴上下甩了甩,扬起小脑袋。 陆织解下它项圈上藏着的东西,眯起双眼,对着光仔细看了一遍,啧了一声。 “泠风的要求真是奇怪……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难。球球你今晚留在我这儿还是回去泠风那里?桃桃可是很想你的。” 球球吃完桃桃推给它的一块鱼味点心,尖尖的耳朵抖了抖,尾巴一甩,跳上了窗台。 陆织哦了一声,“那你去吧。” 球球喵了一声,转身离开院子。 ☆、第十九章 东平郡王府里,家仆脚步匆匆,神色惶惶。 主院卧室内,安禄山正坐在床上,抬着胳膊让人给他处理腰腹上的伤口。 他伤得不重,比外界传言中要轻很多。那五个伪装成梨园弟子的刺客原本就算不得多强,他一个人也足可以弄死他们,只是后来突然冒出的蒙面人比较棘手,若不是史朝义及时赶到,恐怕他的伤可不会像现在这般轻。 洁白绷带一层一层将伤口覆盖,绷带末端被细细收好,掖进绷带之下,看着完全找不到绷带头的痕迹。 贴身太监李猪儿给他穿上中衣,安禄山摆摆手,让人都下去,只留下两个儿子和严庄、史朝义。 “再过两日,我便回范阳。”安禄山接过大儿子安庆宗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神情有些阴郁。 安庆宗一愣,小心翼翼问道:“阿爹这是要起事了?” “现在起事为时尚早,但不能不做准备……”安禄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史朝义身上,“朝义和我回范阳,你们在朝中,安安分分,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是。”史朝义俯身拱手,毫无疑义。 安庆宗有些慌张,忍不住上前一步到:“阿爹已经准备起事,为何不将儿子一并带回范阳?留在京中着实是太危险,儿子……” “大哥!”安庆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