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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末,商会和史家两方私兵的战况越来越激烈,本就积怨已久,此时打起来完全无法停下,范阳守军也不得不派出大量人马介入这场斗殴,一时间城中多处防线出现空窗。 城楼之上,一个守军笔直站着,忽然感觉城墙附近似乎有什么爬过,立刻将手按在剑柄上,探出头去查看。 “哧!!”一枚短箭从他的下颌直直穿过头颅,鲜红和乳白的液体喷溅而出,守军脸上仍是警惕的表情,身体从城墙上轰然坠下。 一条一条的攀墙勾爪索勾住城墙,许多灵活的身影抓着绳索爬上了城楼,不闻杀声,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城墙控制权易主。 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如同一张凶兽张开了巨大的口,露出尖利獠牙。 一个出恭回来的小兵看着打开的城门目瞪口呆,目光冷不丁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登时反应过来,转身狂奔呼叫。 “来人啊!!!速……啊!!” 箭矢从后背捅进小兵的心脏,射来的力道将他整个人都撞倒在地,他口中涌着血沫,手臂努力向前伸着,手指在地面上抓出染血的抓痕。 “来……人……啊……” 亥时初,在范阳城外潜伏了数日的苏太傅麾下精锐攻破城墙! 黑夜里,骑兵马蹄声如雷,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范阳城,城中消息网全面瘫痪,范阳城已是案上鱼肉。 挤在城南的巷口的三方兵马还在窝里哄,被突然攻城的骑兵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组织起反抗,便已经有大批的人被杀死。 厮杀的声音惊起夜莺,在私宅里久等家将却总不见人的史思明坐立不安,突然听见门被砰一声撞开,赶紧大步上前。 “主子!主子不好了!!”一个衣衫凌乱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满面惊慌,“唐军已经破城了!!” “你说什么?!!”史思明几乎不敢置信,“范阳城……被破了?!” “对!城内私兵不知为何突然内战,范阳守军正在镇压,城门防御空窗,唐军便趁机破城了!”男子一把抓住史思明的袖子,“快!主子随属下走,再耽搁下去您就走不出范阳了!您去云州和大公子汇合,总有机会拿回范阳的!” “也好……” “这是要去哪儿?”一个少年扶着门框,轻声问道。 “信儿?”史思明上前握住少年的胳膊,“范阳如今危机重重,不得不离开,去和你大哥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小儿子。 少年的一只手此时正抓着一把匕首,匕首的柄部握在他手里,而刀身却是完全插入史思明的腰侧。 “你……你不是信儿……” “现在才发现,似乎有点晚了呢。”轻轻的笑声传出,“史朝信”松开手在他肩上一推,史思明便重重倒在地上。 房里烛火耀眼,光影在旋转,史思明脑海里有无数画面飞快闪现,最后定格在史朝信被树枝完全压到的瞬间。 这是范阳城最乱的一晚。 妫川王府巨变,城中三方兵马内讧斗殴,消息网全线崩溃,唐军趁夜破城。 整个范阳城都被腥臭的血笼罩,青石地面上流淌的鲜血还没凝固,便有新的血液重新漫过,范阳城的地面被血洗了一次又一次。 平头百姓们缩在家中瑟瑟发抖,屋外便是惨烈的厮杀,时不时便有一蓬冒着热气的血洒在窗门,把窗纸染红。 这场杀伐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当天际跳出一线鱼肚白时,杀声才开始慢慢减弱。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烛泪斑驳,屋内很是昏暗。 苏寂闲端坐在昏暗的大堂里,腿上伏着一只呼呼大睡的黑色狐狸。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漂亮的薄唇也没了血色,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沉静,如水,如镜。 一抹淡金的晨曦穿过云层,穿过薄雾,穿过树梢,直直射入大门,温柔洒落在他的脸上,白皙精致的脸庞仿佛镀上一层金光。 他抬起一只手,手掌翻动覆下,像是反掌镇压下什么东西,轻而柔地笑了笑。 “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范阳城拿下了!接下来我要加快剧情步伐了!马格叽今天打战场被怼好惨…… ☆、第六十章 夜色退去,天光破开阴霾。 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杀声终于完全消匿,唐军各自安排好后续工作,打扫战场的清理尸体,搜寻的到处去搜人,通知消息的去妫川王府找太傅大人。 “范阳城所有参与抵抗的士兵都已剿灭,俘虏一千二百五十三人,我方七十二人轻伤,无重伤,无死亡。” 坐在屋外花亭里的苏寂闲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一边低头看地图,“苍术你带人处理范阳城,今晚之前我要把范阳完全掌控。” “是。” “秦艽,你带一队人出城,在这条路上埋伏。”修长手指点了点地图,“史思明还有旧部在附近,这几天会来救主,把他们引到西边的山坳里,困三天。” “是。” “青蒿,你去处理俘虏的事情,别让他们给我作妖。” “是。啊主子,”青蒿凑过去送上一碗肉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苏寂闲接过来两三口喝完,擦擦唇上米汤,转身走出大门,离开妫川王府。 很快王府里便变得安静,史思明的家眷都被关在地牢里,留在王府中把守的人并不多。 苏寂闲和他麾下的几个人离开不久,王府暗处闪过一道人影。 那人熟门熟路地摸到内院花园,藏在草丛中等两个唐军走过后,确认了周围没人出现,才飞快一跳,窜到一间房间旁,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这个房间布置特别简单,没有什么摆设,博古架上就放着几本书和竹简,一眼扫过去便能把整个房间看的清清楚楚。 那人小心翼翼跑进内室,轻手轻脚摸到书桌边,把桌上青铜灯的灯罩取下,又拔下蜡烛,把烛台上固定蜡烛的铁刺往旁边一按。 右边一面墙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漆黑的密道入口。 他把灯罩重新安放好,匆匆往密道入口走。 “嗖——”破空声骤然响起,凌厉恶风吹乱头发,刮得脸庞都隐隐作痛。 那人立即身影倒卷,一把剑从他鼻尖前刷地飞过,笃一声插在墙上。 “等了你这么久,终于肯出来了啊。” 冷漠的声音从暗处传出,嗓音有些沙哑低沉,华丽得如同天神夜宴里低哑的靡靡钟鼓音,听在耳中,撞入心里,让人莫名的有些心惊胆战,又忍不住想要沉醉。 角落暗影里,走出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穿着简单的侍卫服饰,却丝毫无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