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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什么去拼?演技,这个得靠磨练吧。磨练需要什么?是机会。可机会是随随便便能到手的吗?像上次那样,别人会甘心被潜,你行吗?换了你是导演,同样都是新人,你会选谁当女主角?” 绍菲有些不屑,“就她们那点演技底子?” 绍离说,“没演技怎么了,只要导演肯,手把手教,再傻再钝的,十遍二十遍不行,三十遍四十遍,总能出来个模样吧?你们这个又不是现场直播。” 绍菲很不甘心,“我们这一行的内情,你是外人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不想你陷进去,最后被人半逼半哄做些自己都不情愿的事。这事你又不是没见过。”绍离有些不耐烦了,很干脆地下了决定,“这碗饭咱们不能吃,一脚下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无底洞,别被姓郑的捧两句,你就找不著南北了。回头我给你找份工作,你是奶奶托付给我的,我得对你负责。” 绍菲急了,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她虽然一向是个软性子,可关乎人生“理想”,这会儿半步也不肯退让,劈头盖脸就说,“离离,你少拿奶奶说事!我的事我自己拿主意!你不是我,管不著!” 绍离气得发愣,“呵!我管不著你?我管不著你?那谁能管?你们老板么?你要是不能给他赚钱,他能追著你说好听话?笑话!那就是个专门给人拉皮条的!” 绍菲急得要哭,“你这是怎么了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说话了?” 她到这会儿,已经不愿意喊“离离”了。 绍离见她眼圈发红,当然不好受,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冲了,压了压心底那点烦躁,摸著绍菲的头说,“我知道你一下子没法接受。可这事,姐你就听我一回好不好,我怎么也不会坑你的对吗?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放不下,不想工作,我也可以养著你。我就是想你安心过日子,没别的想法了。” 绍菲低著头,不肯点头。 绍离没给她机会拖时间,直接拨了电话,跟MES那边说,合约不签了。 郑彬那边,先是极力挽留了一番,后来应该是联系了李少,知道他们跟大少爷掰了,就很干脆地放了手。 捧谁不是捧呢,MES可不缺人。 何况在绍菲身上投入的那点,早百倍千倍赚回去了。 绍菲性子倔,不好管,养这么个艺人在旗下,对公司也未必好。 于是约没签成,双方都没什么遗憾。 绍离原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 可他不知道,这一年,注定不会平静。 跟MES的纠纷告一段落后,绍菲先是在家里安安静静待了一阵,渐渐的,绍离见她没什么异样,就开始托人给她找工作。 结果工作没找到,倒是绍菲跟李家一个旁系子孙,已经六十多的李钊荣好上了。 还有了孩子。 绍菲回家来,告诉他这事的时候,绍离正在厨房炖酸辣汤。 浓烈的味道,呛得他眼睛发酸心口疼。 绍菲穿一身GUCCI,拿新款的香奈儿包,站在厨房门口,小声说,“小离,我以后,就不回来住了。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绍离不说话。 绍菲又说,“这是我新家的电话号码跟地址,以后你有空了,可以去我那儿玩。钊荣人很和气,也不经常在家,你不用觉得拘束。” 绍离问,“你的东西我都已经打包了,什么时候找人来搬?” 绍菲说,“那些我都用不著。你要是嫌占地方,扔了捐了都行。” 她像是一夜间就长大了,气质谈吐变得沉稳许多。 绍离自言自语说,“那就留著吧。”又问,“婚期定了?” 绍菲不吭声。 绍离说,“早点把事办了吧,你这身体也不能拖。再拖,穿婚纱得变形了。” 绍菲依旧不吭声。 绍离回过头来,“绍菲?” 绍菲低著头,“嗯。” 绍离说,“日子定了哪天?” 绍菲抬头看他一眼,深吸了口气,说,“我暂时……还不打算结婚。他……太太身体一直不好,我们觉得暂时没必要惊动她,想等几年再说。” …… 乒呤乓啷一阵响,锅碗瓢盆被打翻在地,轰隆隆响得闹心。 绍离把手边能砸的都砸了。 热烫溅了他一身,他没反应。 煤气灶上,蓝色火苗还在噗噗乱跳。 跳得人忐忑难安,心口犯凉,悲从中来。 绍离脸上那种震惊,失望跟痛苦,一下子就刺得绍菲潸然泪下了。 她声音哽咽:“离离……” 绍离嘴唇发抖脸发白,他没法让自己不发抖。 他想大声质问绍菲:你是疯了吗?他几岁?你才几岁?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么自甘堕落,自轻下贱?什么男人不找,偏偏找了这么个老家伙!名分都不给,还想让你一个二十出头的花季少女给他传宗接代,生儿子?他都快能当你绍菲的爷爷了!你玩什么不好,要学人给有钱老头做小? 他更想质问自己:你为什么不看好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她的个性,看著性子软,其实比谁都倔。一条道走到底,尤其认死理。表演是她的理想她一辈子的追求,能轻易放弃吗?你是堵住了她向前的路,可她也能从另一条道上再拐回来。你怎么就想不到? 被李大少上得血流肉破,绍离也没觉得想哭,这会儿却忍不住想好好哭一场。 他发誓要好好护一辈子的人,就这么,主动不主动地,被人给毁了。 再往深里想,一对兄妹,男的上了侄子的床,女的上了叔叔的床,还被弄大了肚子。 这都是什么样的道德沦丧,人伦尽失? 绍离觉得眼睛刺疼,心被揉得七零八碎,拼都拼不起来。 抹掉快要冒出眼眶的液体,他说,“姐,孩子留了就留了,但你得跟他断了。咱们家的人,不能干这种见不得光坏人家庭让人唾弃的事!这个孩子我替你养,有我在,你们都会过得好好的。你别怕,我答应了奶奶,说会照顾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绍菲望著他的神情,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离离,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要的不光是你说的那些。我想过得好,要我的孩子过得好。我不想他一出生,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住的是这种又破又旧连脚都没处放的拆迁房,走道里连个照明灯都没有,还经常有人在里面烧煤球炉,呛得人咳都咳不过来。家里既潮又黑,年年月月都不见太阳光。” 绍离又惊又怒,“那又怎么样?你敢说,你对这个家没感情?敢说咱们这么些年过得不好?你敢说!绍菲你这是在剜老太太的心!” “别跟我提奶奶!”绍菲鼻翼发红,眼睛里抿著泪,“要不是家里这个情况,她能连医院都不敢进么?至于现在我连想做什么不做什麽都没法自主么?这生活也叫好,那什么叫不好?凭什么要我一辈子守著这个破地方过这种生活?我不要!” 绍离真想一巴掌抽上去,“你怪我们?嫌弃这儿了?” 绍菲死死咬著唇盯著他。 绍离咬著牙,“你有胆再说一次试试!” 绍菲,“这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待!” 绍离一巴掌没能下手,狠狠扇在自己脸上。扇完一下再扇一下,扇得鼻孔出血脸发肿。 他说,“是我的错,没能好好管著你。都是我的错!” 绍菲坦然无畏望著他,“小离,我觉得现在这生活没什么不好。钊荣说,等我生下孩子,会帮我弄个工作室。到时候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用担心被什么人为难,李家在这沿海一片没几个人敢得罪的。至于我的孩子,他会上好学校,将来还会出国。他会过得比谁都好。你不知道,我现在住的是什麽样的地方。门口有花园,里面种的都是外国空运来的玫瑰花,早晨推开窗户全是花香,家里还有个专门的练琴房,闲得没事做我还可以练练琴。你看,我过得这么好,比谁都好了。” 绍离说,“你过得究竟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边说边找钥匙穿衣服。 绍菲问,“你要去哪?干什么去?离离?小离!绍离你站住!” 绍离不吱声,临到门口了,扔下一句,“你鬼迷心窍没关系,我做不到看著你往火坑里跳!那老王八蛋糟蹋你,我打不死他!” 他们那会儿还太年轻了。 绍离不明白,这世上有句话,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生是自己把握的,谁也没法真替谁做决定,谁也不能真一手一脚管著谁。 绍菲更加不明白,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不是有间带花园琴房的洋房,而是有那么一个人,肯不计得失,义无反顾地为你拼命。 那个时候,绍离是真愿意为她拼命的。 他用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架势,到了远都国际,完全不理会前台小姐的叫唤,摁了电梯上行键就往楼上闯。 他窜得太快太猛,保安没能及时拦下他。 然后他在某个楼层停下,出电梯,逢人抓住就问,“李钊荣在哪?” 他两眼充血,脸色扭曲,把人唬得够呛。 最后还是业务部一个挺机灵的小员工,偷偷溜上二十七楼宣传部副总经理办公室,告诉李钊荣说:有个小子发了疯在找他,李经理您要不要先躲躲。 李钊荣吓得赶紧溜去了李佑那儿。 李佑有保镖,还是他那儿安全。 所以绍离连李钊荣的鬼影子都没见著,就被保镖拦下了。 强买强卖 9 (娱乐圈/高干/生子) 两个保镖压著他,面前站著李佑。 李大少看著他,一脸淡漠,那个神情,仿佛是在说:瞧,这就是你傲气的下场。你不让我睡,结果就是你心心念念护著的人被人搞大肚子,还只能给人做小。 总算李大少还有点良知,没直接让保镖把人拎手拎脚丢出去,甚至还解释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 绍离直著脖子,死死盯著李钊荣办公室那扇门,咬著牙,“我等。” 李佑更干脆,“我给你一天。一天内等不到人,你给我走人。” 说完就带著保镖走了。 绍离蹲在李钊荣办公室对面的墙脚那儿,浑身杀气腾腾,脸色铁青,吓得所有人见了他都自发绕道走。 像在躲瘟神。 结果当然是没能等到人。 然而绍离也没肯就此罢休。 他这次学乖了,挑了个隐蔽的位置,在远都国际对面一家写字楼的二楼厕所里拿著望远镜等。 一等就是三天。 第三天,李钊荣终于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了镜头里。 绍离二话不说就冲出楼房,冲到马路对面,对著等在街边的李钊荣,挥手就是一拳,接著开始用脚踹。 下死力踹,踹得李钊荣又骂又叫,抱著头大喊救命。 保安很快就到了,那时候刚好是午间轮休,在职的只有两个人,谁也架不住暴走的绍离。 最后还是李佑的保镖制住了他。 绍离被架住胳膊压在地上,脸上吃了李钊荣一脚,李钊荣还要再踹,绍离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挣开钳制,猛地窜了起来,一口咬住对方颈动脉,死死咬住,要跟这老王八蛋同归于尽。 李钊荣被咬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差点就歇菜了。 结果是李佑亲自动手,捏住绍离下颚,咔一声捏错位他下颚骨,才逼他松了口。 李钊荣想也不想,抬腿要踹绍离肚子。 李佑拦住他,“荣叔,这儿是外面。” 李钊荣气得发抖,“阿佑,你就放任这小王八蛋当街伤我?我可是你叔。” 他也是被咬糊涂了,才敢这么跟李佑说话。 李佑神情淡漠,“他伤了你,你也搞了他家里人。没什么不公平吧。” 李钊荣听得脸色发白,说话打结,“你都知道了?” 李佑说,“我知道。” 李钊荣蔫得没话可说了。 他知道李佑的忌讳,而在绍菲这件事上,他恰恰就犯了李大少的大忌讳。 不是说绍菲本人是李少的忌讳,而是指李钊荣私养外宅这件事。 他们自顾自地说话,绍离被保镖死死压著,下颚脱节吊著那儿,鼻青脸肿,嘴角淌血,却还一个劲反抗,看起来可怜可悲又可笑。 胳膊拗不过大腿,怎么就这么不识相呢?李家是什么家世?你又是什么身份? 李钊荣蹲在他面前,相当大人有大量地说,“小鸡仔,真有本事的话,就该一早劝你姐别上我的床。你以为我要搞她吗?是她主动送上门让我睡。你也太傻太天真了点。” 绍离呸一口吐了他一脸口水,有血有唾沫,总之很恶心。 李钊荣扬手要揍他,另一个人一巴掌先一步挥上了绍离脸上。 然后三个巴掌连续甩过来,打得绍离眼皮开裂,肉往外翻,一张脸又青又紫又出血,都不能看。 绍离被打懵了。 他此刻看起来就像只丧家犬,明明看家护院很尽责,到最后,却反而被主人彻底嫌弃地猛踹了一脚。 绍菲说,“绍离!你这是跟谁学的流氓样!你以为会几下逞凶斗狠,别人就都要怕你了吗?” 她一句话,顿时让李钊荣信心倍增,有面子了。 绍离在喉咙里“啊啊”地嘶叫了两声,说不出话。 他的下颚骨,已经被李佑捏错位了,这会儿根本没法咬合。 绍菲继续说,“你也知道自己理亏了么?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是小人么?无论如何,你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你现在就给我认错!”